上期《脱口秀大会》中,李诞出场时把自己的新书贴在脸上,做宣传。
李诞说,这本书本来是“笑果”内部的工作手册,在这季节目中,他总把“每个人都可以当五分钟的脱口秀演员”挂在嘴边,潜在意思是说,“大家都可以看看这本书,试试脱口秀”。
到了这个地步,曾经少数人才拥有的表演“笑”的权力,似乎开始下放到每一个人。而喜剧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接近它的使命:走进普通人。
在这本新书中,李诞说,如果把榜样设定成郭德纲、周星驰、赵本山这些人,可做的事还是很多很多的。在内部开会时,也会参考开心麻花、德云社,甚至皮克斯、迪士尼是怎么做的。
“笑”是一门生意,也反映了每个时代更急于讨好什么样的人。2020年,脱口秀的线下演出场次增加了320%,脱口秀俱乐部数量增长了400%。李诞在节目里调侃,过去一年,脱口秀演员开始横着走,笑果线下演出的门票成了硬通货,能当钞票使。但目标观众也很明显:年轻人、高学历、一线城市。2020年《脱口秀大会》的观众中,18~28岁观众超过了65%。《2018中国在线综艺用户洞察报告》显示,一线城市、高学历的对脱口秀有更天然的偏好。
在《脱口秀大会》的最新一期节目中,人气选手徐志胜讲了个段子:
“年轻人的机会是无限的,但年轻人也是无限的,根据求极限原理,无限比无限很可能等于零。”
随后他又补了一句:“听不懂这个梗的,真的很难有无限的机会呀。”
在中国,“笑”有很多不同种类。同样是电影,《甲方乙方》和《家有囍事》是基于北京、香港两种语言风格、两种文化诞生的产物。这样的排列可以无穷无尽,比如小品、相声和脱口秀,《快乐大本营》和《康熙来了》,周星驰和冯小刚……
“笑”显然经历了巨大的变化。从早期春晚的哑剧,到《我爱我家》《武林外传》《快乐大本营》,再到《脱口秀大会》,最受欢迎的媒介变了;从2007年的“下蛋公鸡,公鸡中的战斗机,偶耶!”到2021年的“求极限原理”,受众也变了;在相声这个领域,“笑”的原因变了;在脱口秀里,“笑”的生产模式变了;互联网中的“笑”,一方面无处不见、也经历了通货膨胀(如今我们为了避免阴阳怪气不得不打很多“哈”),另一方面,无意义的符号狂欢能引人发“笑”,却不能带来精神上的疏解。
“笑”也可能没变。从陈佩斯、赵本山、黄子华、周星驰、冯小刚,到宁浩、沈腾、李诞,你可以说,笑所接近、反映的,都是作为“最大公约数”的普通人——至少他们试图这么做。
春晚小品时代:冒犯就是一种吸引
一定要追溯的话,1983年首届春晚,或许产生了中国电视史上第一个传播广泛的笑点。
彼时文革刚结束不久,改革开放正有条不紊地进行。和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相对应,文化层面上也亟待着能振奋人心的信号。
在第一届春晚上,喜剧大师王景愚独自表演了一出叫《吃鸡》的哑剧,其中,无实物和鸡腿搏斗的场景成为好几代观众的集体记忆。
《吃鸡》创作于1962年前后,灵感来源是他受邀到广东演出,时隔很久吃到了没炖烂的“罐焖鸡”。他把自己吃鸡费劲的过程创作成了哑剧,却被批,说这个作品用“煮不烂、做不熟、咬不动”来讽刺。
而到了春晚,《吃鸡》又重新被拿了出来。表演前,王景愚担心节目的文艺含量不足以在首届春晚放出,但后续的报道和评论通常会用“红遍大江南北”来形容《吃鸡》的影响力。